01
爱慕一个人,想要陪在他的身边,想要他的眼里只有你,那就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好,堂堂正正地、成为唯一能够与他比肩而立的人。
我和江海同时在这天收到美国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系的全额奖学金入学通知书。
“你知道吗,”我冲他笑了笑,一边笑一边将其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折成纸飞机,“马克·吐温说,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
媒体采访之后,有出版社来找我和江海约书稿,书名就叫《璀璨》。江海还没听完,就站起身冲对方鞠了一躬:“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荣耀和金钱,这些还不够吗?”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日的蓝天、白云、细风,和落在我身旁的江海的肩膀上的那朵淡粉色的花瓣。
美国习惯三月开始下“录取通知书雨”,我和江海被淋了个透湿。随后,我们分别收到了耶鲁、哈佛、麻省理工、康奈尔、伯克利和纽约大学的电子录取通知书。我将它们打印下来,贴在桌子上,问江海:“集齐七张录取通知书,可不可以召唤爱因斯坦?”
我笑得胸有成竹,眉飞色舞:“Because I deserve it(因为我值得).”
我支着下巴笑着问:“那我们呢?我们可以得到什么?”
然后楼下统一回复“妈妈请再生我一次”!
我无所事事地晃荡着双腿,上一个月体检测出来我才155厘米,当之无愧成为整个高中部最矮的女孩,但是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我的智商比全校身高最高的女生还要高。
甚至网上最火的八卦论坛里也有人发帖——“没人八一八最近红遍全国的那对天才吗?”
我乐不可支,笑得肚子疼,计算机老师疑惑地问我:“姜河,肚子不舒服?”
我哈哈笑了两声,学着江海的样子向他鞠躬,然后背上书包,跑跑跳跳地追上了已经走到林荫道上的江海。阳光落在我的鼻尖,我侧过头去,看到身边的少年眉头紧锁,我猜是因为昨天的那道傅立叶变换。
他接过去,我们一人咬一口棒棒冰,草稿纸上是钢笔“沙沙”的声音,我觉得心满意足。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们这得修多少年啊?”
下了计算机课,我心情大好,去小卖部买了支棒棒冰。回到座位上,我将手上的棒棒冰掰成两段,扯了扯江海的衣袖,递给他长的那一段。
江海没理我,他正在做一道电磁学物理题,通常情况下,我和江海相处的模式都是我一个人喋喋不休。等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和江海,就这样再一次声名大噪。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蹲在学校门口排队要采访我们,天才少男少女,十三岁升入高中、十四岁获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一等奖、十五岁以SAT和TOFEL满分的成绩被世界级名校全奖录取。
大部分人努力程度之低,根本轮不到拼天赋。
“我们会将你们打造得比那些少年成名的明星更加闪耀,让所有的学生和家长疯狂地崇拜你们。”
我耐心地等江海做完一道题,然后他转过头,还没开口我就抢先问他:“你去哪所学校?”
我赶紧关掉网页,一脸无辜地摇摇头。等到大家都挪开注意力,我又重新打开关掉的网页,披上一个叫“江河湖海”的马甲留言说:“大概是修了一部《上下五千年》!”
这一天,距离我的十六岁生日,还差整整两个月。
“吧嗒”一声,老师手上的粉笔落在了讲台上。
下面有人留言说:“同时跳级升入初中成为同桌,两年后一起跳级升入高中,一起参加的大小竞赛一共十八个,其中国际竞赛四个。不过最值得八的还是那个男孩,钢琴十级,国家二级运动员,偏偏还长了一张秒杀江直树的脸。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直接上照片。”
“不用了,你吃吧。”
我这才回过头,笑着冲老师说:“场强竖直向上,B球的动能等于A球的重力势能。所以这道题最后的答案是,”我顿了三秒钟,飞快地在脑海中进行计算,“秒。”
他冲我露出赞扬的微笑。
我咧着嘴一边笑一边将鼠标往下拉,终于见到有人插楼。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上物理课,高三的第二次诊断考试已经过去,母亲在电话里头激动得字都吐不清楚。老师在讲台上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我呆呆地挂断电话,突然站起身,转过头对江海说:“我被录取了。”
所有人都只看到我和江海风光无限的一面,但是他们都忽略了,江海因对科学的痴迷,曾经被自己调制的化学试剂炸伤,至今额头还留有一道伤疤。
“找了找他们的合照,女孩也挺小巧玲珑的,这种天才的世界我等阿姨只能仰望。”
办理签证那天,阳光照射下的大使馆像是在闪闪发光。签证官隔着玻璃窗户问我:“你为什么要选择斯坦福?”
戴着十几万一块手表的中年人尴尬地愣住,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我。我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说完,半图半文式的传记,讲述我同江海的天才人生。
听起来都跟神话一样。
“不,因为它是一个奇迹。”
三月底的时候,操场旁的樱花开了。我趴在桌子上偷偷睡了一觉,风吹得我的鼻子有点痒,我打了个喷嚏,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江海的侧脸。他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像是世间最英俊的雕像。
“祝福+10086。”
“江山代有人才出,祝福两个孩子越走越好。”
全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我们,物理老师原本已经精确瞄准我的粉笔头突然顿住。
“斯坦福,”他淡淡地回答我,“我想要去看看金门大桥。”
“我吃多了,会肚子疼的。”我笑嘻嘻地回答。
“这等缘分,这等造化,比言情小说还狗血啊!”
“嗯,”他难得温柔地笑了笑,“我也是。”
“为什么?因为它被誉为‘死亡圣门’?”
甚至连刻苦程度远远不如江海的我,每天也要背下五百个单词,连睡觉都塞着耳机在听一档叫“Sixty Seconds Science”的听力节目。